第十七章·抵達
今天似乎就是下船之日。窗簾之後豔陽高照，從被拉起一些的窗簾後可以看到新世界的港口，艾利亞斯努力壓抑著自己的好奇心湊上前看，只能等日落時分來緩解自己對新地區的好奇。
縫隙中的景色美麗如畫，或許是自己的世界過於狹隘，在艾利亞斯看來，新世界的任何事物都很漂亮。
下去之後弄些遮陽手段就上路吧？這樣作為吸血鬼的自己才不會拖累雷伊先生——
「親愛的，你東西都整理好了嗎？」抱著許多衣服到床上的雷伊詢問了艾利亞斯，愛美的雷伊在這段時間換了許多的衣服，就算對造型十分遲鈍的艾利亞斯也能注意到雷伊換衣服的頻率有多高。
「是的……我東西很少。」雷伊在一旁折起了衣服，艾利亞斯便順手幫忙。
手中華美的衣裳是艾利亞斯在這之前見也沒見過，但在作為男性的雷伊身上卻美麗動人。與雷伊相處的這段時間中，氣質與身段確實吸引了自己，也總是耐心教導自己許多知識，在艾利亞斯看來雷伊就是個完美的人。
自己究竟對雷伊先生是甚麼感覺……？自己不太清楚別人所說的戀愛是甚麼感覺，就只是想好好保護幾乎被過去給壓垮，脆弱不已的船伴，這樣算是愛上了雷伊先生嗎？艾利亞斯摸不著頭緒。
「對了，小艾不打算跟你的老闆走嗎？你不是為了找到你老闆才上了船？」雷伊突然抬起頭盯著艾利亞斯問道，「這件事我可沒有忘。他們可能要下船了，你不去找他們嗎？」
「……啊！」突然被雷伊一個提醒才想起還沒有跟老闆談到要先跟著雷伊走的事情，一定要先請假的吧？「不好意思，我馬上回來……」點了頭致意，艾利亞斯便馬上起身尋找自己老闆。
循著記憶找到印象中的房號，艾利亞斯吞了吞口水便敲響了門，老闆會不會先走了……？不安的情緒又爬上心頭，心臟彷彿快跳出身體了。
門很快被打開，門後的人是熟悉的紅髮男子，讓艾利亞斯放心了不少。
鼓起勇氣向老闆提起要與船伴一起走所以必須請假的事，意外的在一陣沉默被同意了。
「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名為索倫的紅髮男子拍了拍艾利亞斯的肩膀，「有空記得寫封信回來就好了。」
「謝謝老闆一直以來的關心……我會盡快回去的。」不知如何表達對老闆真誠的感恩，艾利亞斯只能用盡自己稀少的詞彙回應，「老闆也要……注意安全。」
簡單向老闆做了道別之後，艾利亞斯隨即往回程的路上走去，卻想起了花園裡的那兩個孩子。
在離開之前先去看看他們好了？雖然沒有時間再做餅乾當作禮物，不過依然想再看看孩子們的笑顏。
越過開始綻放新花朵的空中花園來到溫室，艾利亞斯左顧右盼呼喚著兩個孩子，卻始終見不到兩顆小腦袋從花叢之中探出來。
……已經被帶下船了嗎？艾利亞斯想起了雷伊的推測。曾經的自己想嘗試拯救他們，如今卻什麼也做不到，只剩下空蕩蕩的花園。
抱著強烈的空虛感回到了房間，與正在整理藥物的雷伊對上了眼，對方似乎對自己的回歸表現出了驚訝。
「怎麼樣？有找到你的老闆嗎？」雷伊馬上湊了過來摟住艾利亞斯的腰，關心狀況。
「嗯……他們還沒下船。」
「那小艾是回來拿行李的嗎？」雷伊將艾利亞斯放在床上的行李箱遞上，艾利亞斯卻只是將行李箱放回原處。
「……沒有要跟他們走。」艾利亞斯並沒有打算把計畫說出來，然而雷伊的表情卻從驚訝換成了凝重，似乎理解了艾利亞斯的意思。
「……你還沒打消念頭？」雷伊放開了抱著艾利亞斯的手，走至窗邊盯著艾利亞斯詢問道。
艾利亞斯很清楚雷伊用眼神丟過來的回應，但這次他也決定不再退縮。沉默的空間表達著各自的堅持，然而沉重的氣氛卻被雷伊突然拉開窗簾的動作給劃破——這個動作，是人類主動向凡派爾發出了攻擊。
窗簾被拉開了一角，陽光停留在床上，在艾利亞斯面前發出了威脅。
「你應該很清楚，如果我現在執意要離開的話，你是沒辦法跟上的。」
擁有陽光的種族此時所說的話是無懈可擊，艾利亞斯沒辦法反駁，低垂著頭不發一語。
「小艾，我並不是討厭你，非得要跟你分開。」雷伊拉上窗簾並放軟了聲調，「但現實在告訴我，我註定是沒辦法與你一起走下去。」
「有很多事，我無法控制，我也不希望你再替我處理或是面對那些事。」雷伊搖搖頭，走到艾利亞斯的面前輕撫那失落凡派爾的臉頰。
「現在跟著你的夥伴們走的話，你接下來還能有夥伴的。去吧？」雷伊露出淡淡的微笑嘗試安撫艾利亞斯，那對海藍寶石卻越發表達出失落。
他不知道如何去挽留自己的夥伴，他連話都說不出口。
艾利亞斯恨著自己是個不擅長思考的蠢蛋，在重要的人面前完全束手無策。
艾利亞斯能感覺得到，面前的人類已經完全關閉了溝通的大門，用一貫的微笑掩上了那扇大門。
已經完全沒有辦法了，或許只能嘗試再掙扎一下——
「……雷伊先生。」艾利亞斯細聲呼喚了雷伊，然而這要求卻讓自己難以為情到不知如何說出口。
「……小艾，你臉很紅喔。」對方轉變了笑容，開了口提醒艾利亞斯注意臉頰的發熱，「如果要求不誇張的話，我會答應喔。」
雷伊似乎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但仍舊將發言權交還給自己，艾利亞斯只能鼓起勇氣說出口：「……雷伊先生可以再、再陪我一下嗎？」
「再一下就好……」用盡最後的羞恥心央求著雷伊，艾利亞斯得到的是雷伊燦爛的笑容。
「剩下的時間，我會與你一起度過，直到天黑之前都在一起吧？親愛的。」雷伊答應了艾利亞斯的懇求，但也同時明示了結束時間。
只要日落之後，自己就什麼都沒辦法挽回了嗎？心底的失落依舊，但也只能好好把握剩下的時間，或許還有一點機會。
「那，剩下的時間親愛的主人想做什麼呢？」雷伊帶著笑用捉弄的語氣詢問艾利亞斯，而滿臉通紅的艾利亞斯也只想得出一件事——
「我想做料理給雷伊先生吃。」
「那，走吧？」雷伊似乎絲毫不驚訝自己提出的要求，親暱的勾上了手臂說著，就像以往一樣。
然而彼此都知道，這會是最後一餐了吧？
*
——想留給雷伊先生的最後一道料理是奶奶的拿手菜。在記憶中最溫暖的畫面，總是奶奶端著菜笑著呼喚自己吃飯。
艾利亞斯沒辦法靠人類的食物吃飽，但奶奶的溫柔卻讓他扒了一口又一口的美味料理，年幼的他理解到，這就是「家庭」。
因為已經到了最後一天，廚房的食材量已經見底。在到處翻找食材之後，好不容易才翻出預想中的所有材料，艾利亞斯便馬上著手處理材料。
將豬肉用調味料醃漬備用，艾利亞斯轉身開始處理其他的食材。洋蔥、番茄、馬鈴薯在流利的刀法下很快成了方塊，迅速流暢的動作連雷伊都目不轉睛的盯著瞧。
「小艾切東西的速度真的好快，一眨眼就好了。」雷伊湊著身子觀賞艾利亞斯的料理過程，不禁讚嘆道。
「切慣就記起手感了……」艾利亞斯小聲的回答道，並將切好的食材放置一旁，回到了醃肉上。
將剩下的一點橄欖油全下鍋，用點蒜頭爆香，才是主角豬肉。
只是簡單的入蒜翻煎，便讓整個空間充滿了香氣，就像回憶中那總是充滿食物香氣的小小空間。
煎肉添色之時便是增料時機，艾利亞斯將餘料入鍋與調味香料一同翻炒，最後再添些水蓋上鍋蓋。
「……還要半小時，在這之前還請雷伊先生先等等了。」艾利亞斯向雷伊說明了烹飪時間後，大略整理了廚房後坐到了雷伊身邊等待料理完成。
「今天這道料理是什麼？番茄燉肉嗎？」馬上湊上前摟住艾利亞斯的手臂，雷伊開口問道。
「是的……無論如何都還請雷伊先生嚐嚐看。」
「為什麼會想煮這道讓我吃呢？小艾感覺有什麼故事啊。」見附近沒有人，雷伊索性將頭靠在艾利亞斯身上撒嬌著，「小艾，我要聽你說你的故事。」
「唔……也就只是因為是奶奶的拿手菜……」艾利亞斯就著雷伊的話努力回憶與奶奶一起的記憶，在那個小小空間裡的故事——
奶奶會讓年幼的他在一旁看著料理，偶爾會舀個幾句餵給他問：「味道會太淡或太鹹嗎？」
他並不懂奶奶的意思。
在他看來奶奶的料理始終如一的好吃，他不理解為何需要去在意調味的多寡，不過他相信奶奶在料理上的判斷，所以他搖了搖頭。
沒錯，奶奶的料理怎麼樣都好吃。因為是最喜歡的奶奶做的啊——
「……在我的心裡一直想著，如果要我做一道最棒的料理，那一定是番茄燉肉。或許跟其他山珍海味比這道料理普通很多，但這道菜給我的回憶太多了，無論如何都想將那個味道給做出來。」
醇厚的番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而雷伊露出的淡淡微笑似乎也接受了這股香氣與故事。
「小艾的故事總是會有很溫暖的感覺，每次聽著都能理解，這個這麼大隻的小蠢蛋到底是怎麼養出來的。」帶著笑容簡單給出心得的雷伊伸手順了順艾利亞斯的短髮，「就是有這種平凡卻又溫柔的家才能造就一個小艾來啊。」
「唔……真的不會很無趣嗎？我的故事……」艾利亞斯一直以來都不認為自己有什麼能說嘴的故事，與別人隨口就是引人入勝的經歷相比，自己的人生簡直是無趣到不能再無趣。
「才不會無趣呢。對我而言，小艾的平凡就是我一輩子都未曾感受過的。有個溫暖的地方住、有個愛自己的家人，這些雖然對你來說只是稀鬆平常的事，但實際上這是我永遠無法感受到的幸福啊。」雷伊一貫的微笑帶出了背後的坎坷，艾利亞斯知道這美人裏面包著的悲傷與痛苦。如他所說，自己確實擁有許多對方無法體會的生活，也無法體會對方曾經的生活。
艾利亞斯深知自己無法真正同理雷伊的經歷，只能默默點頭。
自己能為在身邊的這個人做到的，僅僅是在這段期間照顧對方，直到最後也要盡力讓對方舒適開心——
「唔……料理應該差不多了，我去看看……」艾利亞斯想起還在鍋裡滾的料理，起身查看了料理。
燉肉已經完全接收了番茄的精華，漾著橘紅色的色澤，艾利亞斯小嚐了口試味道，醇厚濃郁的味道在口中化開，雖然與記憶中的仍有些差距，不過大抵是完成了料理。
「雷伊先生，請嚐嚐看。」替雷伊裝了碗燉肉，艾利亞斯便坐到一旁期待著雷伊的評論。
只見雷伊吃了一口燉得化口的豬肉，看了看艾利亞斯便露出了笑容，讓艾利亞斯摸不著頭緒。是哪裡不好嗎？艾利亞斯緊張的正想開口詢問，雷伊就先開了口。
「這就是『家』的味道嗎？」雷伊笑著再吃了口，「果然是只有小艾才能煮得出來的感覺啊。」
「味道很飽滿，但卻十分溫順，還有點甜甜的。」雷伊刻意留給艾利亞斯產生困惑的時間才開始了講評，「就像小艾一樣喔。」
「咦？」艾利亞斯呆愣的看著笑開懷的雷伊，他並不是很能理解對方口中像自己的意思。
雷伊並沒有搭理艾利亞斯的疑問，逕自的將最後一口燉肉塞進張著嘴呆愣的艾利亞斯口中，拿著空碗笑著說道：「還有吧？我還想再來一點。」
沒有回過神來的艾利亞斯只能點了點頭，呆愣著端著碗替雷伊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燉肉。
……真的比較甜。咬著口中的肉塊，艾利亞斯默默了做下相同的評價。
*
等到將廚房收拾乾淨，交誼廳內的鐘也敲響了四聲。艾利亞斯知道，時間已經近了，他倆還能一起的時間已餘下不多。
「應該是最後一次回來這裡了吧？」回到了房間，雷伊坐在已被艾利亞斯鋪得平整的床上，撫著床單喃喃地說。
艾利亞斯默默地點點頭，並四處張望確認自己是否還有尚未清潔到的地方，雷伊卻突然叫住了艾利亞斯。
「小艾，最後你也吃點吧？」雷伊解開自己上身的衣著，指了指自己千瘡百孔的脖頸，「你必須留更多體力繼續活下去呢。」
「……但雷伊先生這樣要怎麼離開？」艾利亞斯皺起眉頭，走上前欲將雷伊的襯衫拉上，「我還能撐，雷伊先生才是需要留更多體力活下去。」
一見艾利亞斯靠近，雷伊便抓住了艾利亞斯伸出的手，「你需要時間找到穩定的糧食來源，小艾。」
「我休息一陣子就好，但你可不是啊，你們凡派爾沒有血可是活不下去的，乖乖聽話。」雷伊低聲的將艾利亞斯的堅持給卸下，並輕輕地環住艾利亞斯的腰，「我親愛的小艾，別擔心我，吸吧。」
永遠拗不過自己船伴的軟弱凡派爾只能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越過雷伊脖頸上的孔洞，咬了下去。
帶點甜味的血液流進口腔中，迷人的香氣迷得艾利亞斯甚至沒發現自己早已被雷伊擁在懷中。
「小艾，以後我不在還是要記得不要亂出去淋雨，吸血鬼還是會感冒的。」雷伊輕撫細聲說著，在艾利亞斯無法回應之時雷伊便自顧自的繼續開口：「還有，要注意保暖，你不要以為你不會冷就沒事了啊。」
「……以後也不要傻傻地相信別人。很多人都是壞人，但絕對不會讓你看出來的。」像是從前的奶奶一般，雷伊叮嚀著艾利亞斯，讓艾利亞斯感到心情複雜。
隨著吸血的時間越長，叮嚀很成了喃喃細語，艾利亞斯意識到了雷伊的狀態開始變差便想停止，卻被雷伊壓了下頭示意繼續。
「……還有啊……以後小艾……別太相信那些對你主動釋出善意的人……」聲音逐漸模糊，雷伊抱著艾利亞斯的手也沒了先前的力氣，「就像我這種人……會害你的……」
艾利亞斯已經不太理解雷伊的話語，只能趁機離開了雷伊的懷抱，讓虛弱的雷伊靠著自己歇息。
若是讓雷伊先生休息到日落，或許自己就可以跟著雷伊先生一起下船了？在空間沉默了一陣後，艾利亞斯才突然意識自己有了機會，便輕輕地將雷伊放在床上，打算讓雷伊睡上一覺，卻被雷伊抓住了衣角。
「我……沒事的，我待會就會離開，不用擔心我。」雷伊有氣無力的說著，像是早看穿了艾利亞斯的計畫。
「答應我……我離開之後忘了我，好嗎？」雷伊再次提出了請求，卻讓艾利亞斯心頭一緊，「我不是個值得被你記起的人……小艾就該記下美好的事物。」
沒等艾利亞斯回應，雷伊便撐起自己身子，搖搖晃晃的坐直了身子整理自己的服飾。
「……不可能的。」第一次直接拒絕了雷伊，艾利亞斯十分清楚他無法忘記在這艘船上的兩個月，無論是一望無際的海洋，又或是自己船伴的種種痛苦，必定會讓從未結伴旅行的他刻下深刻的記憶。
「那……答應我。」眼前的美人似乎用盡了一切力氣站起身，拒絕了艾利亞斯的攙扶，直勾勾地盯著艾利亞斯，「等我離開之後，可不要忍不住追上來啊。」
雷伊努力擠出的笑容只讓艾利亞斯揪心不已，不擅拒絕的自己及無法達成的現實最終迫使艾利亞斯點頭答應。
「乖孩子，最聽話了。」滿足的摸了把艾利亞斯的頭，雷伊穿上自己的棕色大衣站穩了腳步，「那，小艾你告訴我。」
「如今的你，是怎麼看我的呢？」
艾利亞斯想起了一段時間前，在雷伊對他說出一切之前的詢問。
如今的他知曉了許多關於雷伊的事，在這段旅途中雷伊從保持神秘到將一切傾訴於他，讓他對這個答應野蠻的自己一同上船的人有了更多理解。
是怎麼看待「雷伊」這個人的呢——
「是個很漂亮、很溫柔的好人。」艾利亞斯堅定的將自己的答案交給對方，「十分努力地活著，但身體有點差，該多吃點東西。」
未曾改變過的答案，艾利亞斯在這段期間所理解的，就是自己的船伴用盡了一切努力活在世上。雷伊依舊是那個美麗溫柔的好人，依舊是那個需要照顧的好人，現在如此，一直如此。
「這樣啊。」雷伊露出了大大的甜笑，湊近艾利亞斯就是一個吻，「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我真的真的很喜歡小艾你喔。」
「我會將你的一切刻在我的靈魂裡的，就算我再也記不得你，我的靈魂也會記錄下與你的回憶的。」突然的吻讓艾利亞斯措手不及，而吻的主人已拿起了自己的手提箱，對艾利亞斯優雅的致意。
「時間到了，我該走了，小艾要好好照顧自己喔。」雷伊開啟了門向艾利亞斯道別，「希望小艾你能繼續幸福快樂的過下去喔。」
一個微笑落下，關上門的喀嚓聲也掉在門的另一端，艾利亞斯等到房間陷入了寂靜後才意識到自己又只剩下一個人。
什麼都沒有抓住，什麼都做不到，無論是爺爺奶奶、需要自己幫助的孩子，還是陪伴自己兩個月的那個人。
強烈的焦慮感衝上了腦門，艾利亞斯懊惱不已，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十分憤怒，卻無法改變現況。
「我該怎麼辦……」像是哀求一般詢問著，卻很清楚不會再有人替他解答。絕望的凡派爾跪了下來，向空無一人的空間訴苦著。
——如果自己不是凡派爾，就能拯救一切了吧。